英税局纠察钻石大亨不料败诉！有住所/公司就得在英国纳税？

根据英国海关税务总署HMRC披露的信息，2019年英国居民在海外金融账户的存款高达8500亿英镑，其中5700亿英镑位于避税天堂，这一数据是现在可供查询的最新数字。

这8500亿英镑的体量大概约占英国14.6亿英镑的家庭净财富总额的6%。

令人遗憾的是，虽然英国加入了由经合组织发起的《共同汇报标准》（Common Reporting Standard，简称CRS），并从中追查到了5.7亿英镑的税收（2017/18年的数据），但实际上英国税局并未充分利用CRS的数据一同识别税务欺诈，反倒对长期存匿于海外的资产束手无策。

然而，就算那些避税天堂（多数为英属）的5700亿英镑资产，英国税局也没有查清楚有多少是申报了的，有多少尚未申报。因为在避税天堂开设的账户中，并非所有账户都是由英国居民所拥有，因此对于这一类人群来说，他们也无需向英国报税的。

今天丽莎要和大家分享的案件（Oppenheimer v HMRC）就与这一税务问题有关，在世界各地的税务机关和金融机构加紧实施CRS合规检查之时，如何判断自己或离岸公司所持有的投资实体（基金、信托等）是否在英国具有纳税义务呢。

案件背景：

奥本海默Oppenheimer，如果您了解钻石的话，对这个名字以及他背后的家族肯定不陌生，这一家族近乎垄断了全球的钻石生意，“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这句传世广告语正是出自他们之手。

奥本海默家族通过几代人的努力，成就了自己的钻石帝国，也让世人都对钻石充满了向往，这个犹太家族完美地诠释了那一条犹太商法——“垄断是暴利唯一的源泉”。

在过去近百年的历史中，这一犹太家族与英国和南非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奥本海默家族的第一代恩斯特·奥本海默16岁来到伦敦，在犹太钻石商手下工作。随即受到南非钻石财富神话的诱惑，来到了南非“钻石之城”——金伯利市。

恩斯特凭借自己德国出生、英国成长的出身，做起了英德殖民地之间贸易，虽然政治风险极大，但是恩斯特在这样的风险中赚取了几百倍的收益，甚至在1912年，从商人身份转变成金伯利市的市长，并连任三届，最后代表金伯利市进入南非议会。

随着一战的爆发，恩斯特随即“抄底”德国人的占领的钻矿，成立了英美资源公司，也让奥本海默家族拥有了第一座钻石矿，家族产业初见规模。

战争后期，恩斯特所乘坐的船被德国潜艇击沉，又因曾买下德国的钻矿，恩斯特被当时的英国国王乔治五世授予爵位，成为少数拥有过爵士头衔的犹太人，一举进入上流社会。

然而，商场和名利场上的成功好似一种诅咒，在1933年，恩斯特的侄子因空难丧生；1934年妻子突发心脏病离世；没过多久，妻子的哥哥、公司的总经理因肺炎突然去世；几个月后，自己的次子溺水身亡。

这一些系列的暴击让恩斯特改头换面，转变了自己的信仰，成为基督教徒，而且还让自己的孩子回到英国接受教育，从中学一直到大学。

至此，也有了今天案件中的开端——奥本海默家族与英国之间的联系，也是今天所述案件中的原告为奥本海默家族的第三代成员，也就是恩斯特的孙子——尼克·奥本海默。

南非人的杰出之子，坚定的种族隔离反对者

作为一名犹太人，虽说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宗教信仰，但实际上，奥本海默家族在非洲人眼里是攫取非洲矿产的外国人。

在南非施行种族隔离制度时（白人和黑人从法律角度上被分别对待），当时的第二代奥本海默家族掌门人——哈利·奥本海默是种族隔离制度的公开反对者，在20世纪70年代高调支持种族平等政策，为非洲人民发声。

这样的行动也让奥本海默家族受到南非本地人民的支持，人们亲切地称之为“南非人的杰出之子”。

为了能让自己的钻石帝国延续下去，奥本海默家族对于“非洲认同感”这一件事都特别在意。不论是第一代的恩斯特·奥本海默，还是现在的第三代尼克·奥本海默，他们都曾公开表示自己是“非洲人”，持有南非国籍，并常驻南非的约翰内斯堡。

也就是说，本案的原告不仅属于英国的居民，同时也是南非的公民，更是一个经常旅行，足迹遍布全世界的旅行者。

从家族信托中获利2000万英镑，却被税局盯上

能够成为撼动世界的商人，并能将家族生意延续三代，除了过硬的教育和培养，成立家族信托也是这些富豪家族保留财富的必由之路。

成立家族信托对于拥有庞大资产的高净值人士来说是一个良好的节税选择，为自己的家族基业提供保障，还能够通过此信托的名义进行投资，让资本常青。

对于拥有巨额财富的奥本海默家族来说，信托更是财富的来源之一，在2010/11年至2016/17年之间，尼克·奥本海默从家族信托中获利超2000万英镑，这引起了英国海关税务总署HMRC的注意。

如果尼克属于英国税收居民，这一笔钱是需要按照英国的标准缴纳个人所得税；如果他是南非的税收居民，可能机会免缴税款。

英国税局的重点在于：尼克作为奥本海默家族的重要成员，与英国有着密切的联系，包括其在英国拥有一个庄园（在英国的永久性住所），曾在英国的公学和英国的大学的读书，其持有的英美资源公司在英国上市，自1999年来总部一直在伦敦；在英国生活（打壁球、玩射击、偶尔打高尔夫等），并且在一段时间内曾是英国的注册选民。

在税局看来，尼克·奥本海默可以被认定为一个英国本地纳税居民，那么他从信托中获利，自然需要依照法律缴纳个人所得税。

而在尼克看来，他可不是这么想的。

从其家族的历史来看，他认为自己属于南非，尽管在英国拥有物业和生意，但其来到英国大多数为了孩子的教育，而在此期间，他仍旧保留南非的利益，并确实扩大了这种利益。

双方各执一词，为了最后能有一个盖棺定论，尼克·奥本海默把英国税局告上英国一级税务法庭。

南非之子还是英国巨富？法院怎么判决？

经过一系列的举证和论证，控诉双方都拿出了自己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说法，庭审过程中几乎完全曝光了这位家族掌门的私生活和过往的活动记录。

法院分析了尼克过往生活中的关键因素，包括他可用的财产；他财富的所在地；他与社会、社区的关系；他的工作场所；他和家人的生活；他的慈善事业等相关因素。

综合了以上六大方面的分析之后，法院认为：

虽然尼克公司的营业地点在英国，但是其商业决策在南非和全世界各地都有影响，并且需要与南非的劳动力进行沟通和互动。

尼克和他的妻子在三个大洲都有家，并且在三个大洲都有朋友和家人，但法庭认为他们与南非有更多的个人联系。

尼克在英国和美国的大量财产利益其实是为了在孩子教育期间为他的家人在每一个国家提供住所，法院并不认为购买房产就意味着在当地建立了深厚的关系。

由此，法院认为，尼克·奥本海默与南非的个人和经济关系更为密切，也就说是，法院不认为尼克是英国的纳税人。

这一判决为很多持有英国居民身份的高净值人士提了醒：即便一个人在英国有庄园、有住所、有公司，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人是一名英国居民纳税人。英国的房产虽然是判断一个人税务身份的一个因素，但并不是唯一的要素。

丽莎提示：

理论上来说，判定一个人是否为英国纳税人，主要考虑2个问题：

在英国居住的时间：一般来说，一个人在一个纳税年度在英国居住超过183天，即视为英国纳税居民；

与英国的联系：您在英国是否有家庭纽带、居住纽带、工作纽带等。

一般来说，一个人在英国的居住时间不足183天的话，税局一般不把这个人当作英国的税务居民，除非是这个人和英国的家庭纽带，工作纽带等比较强。

如果一个人在英国的时间超过183天的话，税局基本认为这个人就是英国的税务居民。在这种情况下，当事人能够做的就是两种情况，一种是拿出证据来，来证明自己在英国的居住时间中，有些是属于特殊情况，是自己无法控制从而不得不呆在英国的。如果把这些天除去的话，本人在英国的时间仍然不足183天。

在考虑什么是当事人无法控制的因素的时候，法律上一般是允许把外在因素考虑进去的，比如说战争，流行病比如新冠等考虑进去的。按照最新的法律情况，如果一个人从理论上是不受外来因素控制，可以离开英国，但是由于某种原因，如果要求这个人离开英国是不合理的话，这种情况也是可以算作是本人无法控制的。由于这种原因而不得不呆在英国的时间，也是可以扣除的。

这个情况比较典型的例子就是，当事人不得不在英国照顾自己亲戚未成年的孩子。如果自己走了，孩子将陷于无人照顾的情况。

如果一个人找不出这类理由可以把自己在英国的居住时间减少的话，那就可以像本案这样，来通过切身利益中心进行辩解了。

关于法定居民身份的鉴定方面，如果您不确定的话，英国海关税务总署HMRC有一套法定税务居民身份测试（Statutory Residence Test）来判定您的居民税务身份。

同时，需要指出的是，如果您是在英国注册的境外信托，也需要按照英国当前最新的信托登记制度进行登记，详情请查看丽莎的往期文章《英国信托引入登记新制度，9月截止！离岸信托持有物业，含有海外受益人也须注册！》。

在这一案件中，丽莎想要提醒各位高净值人群的一点是，不论您是否在英国持有房产、开设公司、拥有信托、持有股票、保险以及其他方式的投资，在判断您是否是税务居民这个身份上，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法院更注重以下两点来确认您是否属于英国纳税居民：

切身利益中心：

你在哪里花费的时间更多？

你在哪里的经济联系更为密切？

惯常居所：

这可以理解为，哪里是你的家？

你生活的中心在哪里？

在上述的这个案件中，尼克·奥本海默作为富甲一方的钻石大亨，虽然保持着“非常流动”的生活，但他成功地证明了自己在南非有着习惯性的居所，有足够的频率、持续时间和规律性地回家，这也是他能够在本案中胜诉的关键。

如果您想对于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家庭做出未来合理的财务规划，包括税务规划，那么了解信托的法律基础、税收原则是非常重要的，这不仅可以让您的财富源远流长、更是对企业的发展和家族的延续做出的保障。

丽莎律师行在这一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可以帮助您一站式地解决家族企业在设置信托方面的法律问题，为您财富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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